瘦骨嶙峋的自己,裂开嘴一笑,满是讥讽:“不必。”
反正他是摄政王,脱险后自有大把御医排队为他调养。
何必急于给恨她至此的人掏心掏肺?
可看着沈煜那一张熟悉的脸,茗芃心中是又爱又恨,可最后脑中的回忆却是谢如玉没出现时,他对她有应必求的时候。
罢了,就当还了那时的孽债。
也不差这一下了。
茗芃叹息一声,举起匕首,在心口处轻轻一点。
一滴血红落入杯中,她偷偷塞到了他的唇齿间。
第五章
茗芃喂他喝完心头血,背上最先痛了起来。
接着是手臂、大腿,以及刚刚受伤的心口。身体正提醒着她,免疫时间要结束了。
她不再管他的伤势,听到侍卫赶来的动静,撑着最后一口气回了房。
刚躺上床,数倍的疼痛席卷了上来,一瞬间疼晕了过去。
……
不知睡了多久,一觉醒来,只听沈煜大怒,摄政王府四处抓人,却始终没找到下毒的凶手和救他的人。
只听太医说起某个偏方,能以心头血为引,治好他身上的毒。
而沈煜周围人都健康无恙,身体连个划伤都没有。
最终,沈煜却把获救原因放在了谢如玉身上。
原因竟是,谢如玉旺夫,所以他大难不死,撑过了毒发。
为了感谢玉儿,无数的金银财宝流入了谢府。沈煜对她愈发娇宠,听闻,连皇帝小儿的国玺都让谢如玉把玩。
京城闺阁女子无不羡慕谢如玉的盛宠,而臣子们,则是对他们的行为敢怒不敢言。
唯独茗芃听了,差点一口老血呕死过去。
明明是她救的,哪怕感谢及时赶来的侍卫,也比当天根本没到场的谢如玉强啊!
她气得伤口复发,真的一口血吐到了被褥上。
真是救一条狗都比救沈煜强!
刚有这个念头,门嘎吱一声响起,两道人影走进了她逼仄的房间。
谢如玉牵着沈煜的手进来,指着她就是一顿告状:“……煜哥哥,我已经搜集多方证据,找到了当天在书房下毒的凶手。”
“我有充分证据证明,那个凶手就是姐姐!”
听到这话,茗芃胸口被气闷得说不出话。
她已经卧床半个月了,如今仍不能下地走路。
若不是系统在手,早就一命呜呼去见阎王了,如何能站起来完成下毒?
她急忙为自己辩解,可越急越说不出话,最后艰难地举起手比划。
沈煜扫过她伤痕累累的后背,语气狐疑:
“你姐姐已经卧病在床半个月,如何能站起来毒害本王?”
听到他的回复,茗芃心中稍稍宽慰些许。
下一瞬,谢如玉娇俏的声音响起:“煜哥哥,姐姐纵横花楼多年,攒下的金银财宝无数。我早打听到,她一进府,就收买了府邸的小厮,让他往你的书房下毒。”
茗芃听到她颠倒黑白的话,瞬间心急如焚。
她焦急开口,声音嘶哑:“沈煜,不是奴,明明是奴……”
‘救了你’三个字还没说完,谢如玉却拿着纸条打断道:
“你看,这是丫鬟在姐姐房中搜到的字条,上面的字,我都吓得不敢读!”
沈煜皱眉望去,看她手中攥着的字条,上面赫然是这一行大字:
‘我与沈煜恩断义绝,望老天有眼,将他碎尸万段!’
字里行间,完全是熟悉的小楷。
霎时间,他目光冰冷地看向茗芃,语气薄凉,像是毒蛇吐着蛇信子:“谢茗芃,你想让老天爷将本王碎尸万段?”
“不、不是……”
谢如玉继续添油加醋道:“煜哥哥,姐姐本就对你送她进花楼一事怀恨在心多年,如今好不容易入府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”
茗芃吓得哆嗦,仿佛回到了三年前,她被所有人冤枉的日子。
那种有苦说不出的冤屈再度席卷全身,浑身颤栗,她真的不能再忍受如此委屈了!
第六章
茗芃急得飚出眼泪,对着他们便是脱口而出:
“沈煜,奴入府第二天,就已经被打了二十大板,缠绵病榻,奴何德何能收买别人,完成下毒?”
“说到底,你宠爱谢如玉,连基本的常理都不顾了!三年前如此,三年后依旧如此!”
她后面的一字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,全是积怨已久的心声!
沈煜听着她凄厉的叫喊声,忆起往昔,眸中却更加冰冷:
“你如此恶毒,不是嫉妒玉儿,就是妄想害我!摄政王府怕是容不下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!刚好,城外流民刚刚安顿下来,还缺个施粥的奴仆,你给本王滚到城外去!”
茗芃心头狠狠一颤,城外危险,她怎能全须全尾的回来!
理智回笼,正要说出那一句‘是我救了你’,沈煜直接一把扯过床上的女人,吩咐管家备马。
她忍着被撕扯伤口的疼痛,说不出话,生理性地流出泪水。
也对,说了有什么用,在他心里,她已经是个狠辣恶毒的女人了。
沈煜真是恨极了她,快马加鞭带她出城,城门一开,狼烟四起,他亲手把她推下了马。
茗芃不防,重重摔倒在地,脑袋磕出了一滩鲜血。
然而,身痛却抵不过心死。
不等她爬起来施粥,几个色心大起的流民,顿时眼前一亮,争抢着上来触碰她。
茗芃无法动弹,连推开他们都做不到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摸她皮肤。
这些年,她被调教坏了,没摸几下,便涌上生理反应。挣扎时,刚好瞥见了沈煜不为所动的眸光,一滴泪水屈辱地从眼尾流出。
“沈煜,你为何如此恨我……”
她用尽全力说出口,正好撕拉一声,流民们撕开她裹紧的布料。
血布带着没长好的皮肉一起撕扯下来,露出了全身没好透的伤口!
众人看着她身上斑驳的伤疤,居然哄笑声不断。
“你这小娘们,看着细皮嫩肉的,怎么脱了衣服这么丑!”
“是啊,算了,有得玩就不错了,别挑三拣四了……”
沈煜下意识随着动静望去,看见茗芃心头疤,顿时瞳孔缩紧。
他立即推开流民,快步走近茗芃,声音微微颤抖:
“谢茗芃,你心头的伤疤是怎么回事,前几日,是你救了本王吗?”
第七章
茗芃闭上眼睛,阴差阳错,她现在已经不想解释了。
可碍于身份,她只能疲倦地开口:“回摄政王,贱奴未曾救过,奴是青楼妓子,伺候了不知多少恩客。有人下手没轻没重,弄坏了贱奴,也是常有的事情。”
说完,她阖上眼,没瞧见沈煜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。
他看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,声线颤动几下,半天才憋了一句话:“你为何不反抗他们……”
她闻之想笑,也确实笑出了泪,万般辛酸化为了一句话:
“摄政王当年金口玉言,把奴送到青楼学规矩,奴不敢不认真学,老鸨说了,即便是乞丐,奴也要好生伺候!”
最后的话,几乎是凄厉吼出的,沈煜心中狠狠一震!
他望向地板上伤痕累累的女人,第一次对她萌生出了愧意。
最后,双唇一动:
“茗芃,你是谢家女,还是回谢府,重新当回你的高门贵女吧。”
茗芃愣愣地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,咧开嘴笑了,笑出了眼泪。
三年里,喝了无数的红花药,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妓子。
这副模样,这样的名声,重新回去当贵女?
可沈煜说话一言九鼎,先通知了谢家,然后才是找了名医给她救治,给她喂下了珍贵药丸调养身体,勉强吊住了这条命。
紧接着,沈煜派人送她去谢府。
马车行驶途中,茗芃身上好了大半,强撑着打开了车窗。
看着越来越逼近的谢府,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,迟迟放不下。
以她今日身份,只怕谢府大门没那么好进。
可又抱着一丝侥幸,顾念着十六年的养育之恩,谢家说不定愿意接受她呢?
车一停下,侍卫们还未通报,门便打开了,谢家人一个个都满脸抗拒的出来了。
长子谢如归连看她一眼都嫌脏,厌恶地冲送她回来的随从道。
“吴峰,替我向摄政王请罪,谢府的门楣,不是下贱的青楼女子可以糟污的。如若他坚持要把她塞进府中,便要从本将军的尸体上跨过去!”
闻言,谢氏父母紧皱眉头一松,显然是格外认可这番话。
而茗芃盯着他们倍感轻松的脸,心中仅存的那点想归家的火苗被彻底浇灭。
她苦笑一声,对这样的结果,毫不意外。
四位攻略对象,其中三位,便是谢家父母和长兄谢如归。
当时,她觉得攻略任务格外简单,十六年相伴,就算真千金回来了,父母和哥哥对她起码还有几分感情吧。
可谢如玉回来的那一天,她便知道,自己还是太天真了。
谢家是武将世家,她走的是才女路线,给大字不识的谢氏父母赢足了面子不假。可他们,就是天然对同样文墨不通的谢如玉有好感。
更觉得,是她的存在,才让他们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六年,吃尽了苦头,好生抚养不会比她差。
至于谢如归,性格莽撞,心思简单,和谢如玉表现出的性子如出一辙。
旁人夸了几次他们不愧为亲兄妹,谢如玉又挑拨几句,他就与茗芃彻底离了心。
她本就是外人,被排挤在外,简直太理所当然。
看着站成一排,对她怒目而视的谢家人,谢茗芃不禁想起了三年前,他们对自己说的那句狠话。
“茗芃,你给我们滚出谢家,终生不要踏进谢府半步!”
第八章
想起这一句话,茗芃的心像是被刀捅了一下,疼得无法呼吸。
吴峰似乎对眼前的乱像早有预料,面不改色地拿出沈煜的手信,递给了谢如归。
看完手信后,谢家人面露难色。
最终,谢如归眉毛一挑,随手指着墙底下钻狗洞的地方:“……既然是摄政王下令,末将不敢不从,只是茗芃身份卑贱,寻常路走不得,这个狗洞配她正合适。”
茗芃满眼通红地盯着狗洞,狭小的洞口,怕是连正常的狗都钻不进